对我来讲,不吉利的事还在后头。去莱阳四中看考场的头天下午,大家说打打篮球,换换脑子,我也加入其中。其实我不好也不会打篮球,上场纯属释放压力。打了几分钟,篮下抢球时被撞倒,左脚被坐在屁股下,顿时两眼冒金星,起不来了。当同事脱下我的鞋袜时,发现我左脚背骨已错位,鼓起一个大包。同事立即找到吕格庄村的老教师贾同贞,让他陪我找他村的民间接骨匠。以前有学生受伤,曾找她治过。李庆强、贾同贞和两位青年教师用拉煤的板车,把我拉到接骨匠家。女接骨匠,50上下,非常干练,立即拿出面板和小凳,让我坐小凳,把左脚平放在面板上,吩咐青年教师抱住我的腰,按住我的肩膀和左腿。她反复摸我的脚背骨,然后跪在我脚前,两拇指用了“洪荒之力”,将脚背突起的骨头按下去,随着“咯吱”一声,骨头复位,我额头冒出了豆大的汗珠。据说她这手艺是祖传的,方圆几十里很有名。略作休息,她从桌柜里拿出6包粉红色纸包的药,告诉我每天吃两次,一次一包,回家可以用白酒擦,用旧棉花熏烤。脚已经肿得穿不上鞋,只好用围脖包了包,坐着板车返回学校。
晚上李庆强骑自行车送我回家,我把准考证给了他,让他明天代我看考场,并约定后天由他带我去考试。母亲看着我肿得像馒头似的左脚说,你不要麻烦庆强了,你考前出这码子事,不吉利,去也考不上。我心里非常懊悔,但还是决定去参加考试。
庆强走后,我立即用白酒擦,用旧棉花烤,第二天一天服了三包药。但到考试出发前,左脚不但没消肿,反而肿得更历害,连袜子都穿不上。好在我母亲从邻居家借的大毡窝,还能勉强把脚塞进去。穿着大毡窝,被人扶着进了考场,自已都觉得怪怪的。接下来的两天半考试还算顺利,感觉考得还可以。但我母亲说的那句话,却一直缠绕在我的心头,心里的阴影驱赶不散。
1978年1月底,接到体检通知。这次到莱阳体检,检查非常顺利,各项指标完全合格。我如释重负,高兴万分,感觉上学的机会越来越近了。
1978年农历正月二十日,教师在赤山高中考试。我交卷后,出门见到了等在门外给我送通知的宫德国校长。打开信封一看,才知道被录取在烟台师范专科学校英语专业。心里又喜又恼。喜的是自己被录取了,恼的是被录取在英语专业。高中我只学过一本英语小册子,学得还不好,怎么到大学里完成学业?宫德国校长安慰我说,可能学校发通知时写错了,先报到再说。别无他法,也只能如此。
1978年3月4日到烟台师专报到后才知道,通知书并没有写错,我们英语77级3班23名同学,大多数没报英语,都是从中文转过来的。当时国家不重视英语,好多农村中学根本就不开英语课,导致英语生源严重不足,只好以非英语专业考生替补。正式开学后不久,我便找到系领导,死缠硬磨要求转到中文去。英语系李云清书记不仅不同意,而且严肃批评了我。说你当班长的不能带头转专业,应带头安心学好英语。共产党员死都不怕,还怕学英语这点困难吗?她是十几岁入党的老党员,如此要求,并不为过。她的批评教育彻底打消了我转专业的念头。
转专业不成,只好静下心来安心学英语,幸亏我有由修理工转任队长、由队长转任教师的经历,很快完成了角色转变,加之系里为我班安排了教学优秀、经验丰富的周兆琪、宁月谨、孙成革等老师,我英语学习进步很快。教师学生公认,二年英语学习,成绩我不是最好的,但却是学习最刻苦、提高最快的学生之一。
1980年1月,我以优异成绩毕业留校,成为77级22名留校生中的一员。
留校后,我先后从事过教师工作、教学管理工作、人事工作、工会工作、设备管理工作、党务工作、资产管理工作等,先后任过教学干事、人事处副处长、工会主席、设备处处长、学院党总支书记、后勤处处长、资产与后勤管理处处长、校长助理、副校长。从78年3月入学到2015年8月退休,我在开云(中国)学习工作生活了38年,见证了母校从师专到师院到开云(中国)发展的全过程,参与了争取硕士点、更名综合性大学、争取博士点、博士后流动站等重大项目的论证建设工作,为开云(中国)发展贡献了毕生的力量。我打心眼里为自己是一名土生土长的“开云(中国)人”而感到自豪和骄傲。
退休了,在纪念恢复高考40周年的时候,回忆高考前后发生在我身上的这些往事,对我人生很有启迪。顺境也好,逆境也罢,能磕磕绊绊走到今天,我认为就是积极乐观的心态在支撑着我向前看,往前干。我伤心过,懊恼过,情绪低落过,但从来没有失望,更没有绝望。不论是高考前后发生的这些非常事,还是留校后多岗转变遇到的挫折和困难,我都是积极乐观地从正面去应对、去化解、去面对一切,从不怨天怨地怨父母。积极乐观是我一生的力量源泉,也是我的处世之道。今后,我还将积极乐观地过好退休生活。